我搬来这间屋子已经一个星期了,却从未见过他一面。这个套间一共三间房,房东一间,男租客一间,我一间。他的房间就在我的隔壁。
房东说,这间房的男生很少出来,她也很少见到他。头几天,我想着,我住上一个多星期,怎么着也能碰上一面吧。
直到今天第七天,我连他的影子都没见到过,唯一确认他存在的,是他房间的灯光和厕所洗手台上他剃落的短短的碎胡茬。
二
一个星期的工作空虚又疲惫,yyy望却如常高涨。在效率高的大城市,快餐式的yyy望疏解也不总是那么合胃口。被我想约的人拒绝,又拒绝了想约我的人,非常苦恼。
这个近在咫尺的神秘男人如同隐约的火光,就要点燃我这堆干柴。
好奇使我每次经过他门前,都会有意无意停留那么几秒钟,想努力听一听里面的声响,猜猜他在干什么。
可他安静得跟不存在似的,我从未听到过里面的半点声响,也没看见过他出来上厕所、洗漱、洗澡、拿外卖。不过夜里有时我失眠时倒是听到洗澡声,不知道是房东还是他。
他越是神秘,我越是好奇。
他多高?年纪多大?长得怎么样?他从哪里来?去过哪些地方?
严歌苓在《失眠艳遇》中回忆,她无数次想去寻找那个总在她漫漫失眠长夜中在远方的窗口亮着灯的人。
我也无数次幻想过跟男租客碰面的场景。
幻想着一些笨拙的小伎俩,我用什么样的借口敲开他的门?是送吃的点心?还是借创可贴?
或者是充满情yyy的小心机,我穿着休闲的吊带睡裙在客厅倒水,白白软软的酥胸若隐若现,此时他碰巧从房间出来,我听到声响一回头,视线刚好跟他对上…
又或者是来一个王家卫式的邂逅,半夜失眠,我坐在马桶上抽烟,他的房门正好开了,同样失眠的他来到我面前,我抬头问他要不要烟。
他低头看着我,我们对视了一阵。他俯下身,手指抽掉我嘴里的烟,亲了上来…
我的幻想早已穿透木门板,充满了整间潮湿老旧的租房。
在现实中,我们素未谋面;
在我的幻想里,我们已经赤裸相见。
三
但我又害怕真的跟他碰面。
我害怕发现,他其实没有清秀的五官,没有随意但整洁的打扮,没有充满故事的眼神,没有和我心有灵犀的试探……
那些浪漫、神秘、暧昧,一旦碰了面,可能会像飘在空中的泡泡一样,在门开的刹那“啪”地破碎。
我宁愿让他永远留在那扇门后,永远留在女性独有的浪漫幻想中,成为刻在记忆里神秘的遗憾。
临走前一天。
我闻到那扇门后飘来的烟味,听到他一声隐约的叹息。
不知谁说过,忧郁的男人最致命。在此刻,我再赞同不过。
一门之隔,我的温柔化成了一汪春水。
我一边抚慰自己,一边想象着忧郁的他被我的温柔包裹,融化在我的最深处。
在这座来去匆匆的城市,一个陌生女子的柔软,包裹了他的忧郁,也包裹了他的脆弱,在这座疏离的城市,这个安静的夜晚,彼此取暖。
我的手停下来,闭着眼喘气。
温存过后,不问来历,也不问去处。
四
最后一天,我站在门口,拉着行李箱,盯着那扇深邃的木门底下的一丝光线。
终于要离开了。人生无聊而漫长,有时候记得最久的反而是遗憾。
随着吱呀响的绿色铁门关上,那个陪伴了我度过失眠夜晚的神秘租客,永远留在了门后面,也永远留在了我的记忆里。